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海鸥身上。

卷儿笑了起来，扯了把壳哥的袖子：“哇，有好戏看了。”

壳哥呵呵假笑道：“你别狂，小心下一个轮到你。”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卷儿叼着烟，无所谓道：“大不了我交五个金币就好了，反正爷有钱。”

主持人激情昂扬道：“看来这次被抽中的是个俊美的贵族！相信没有人能拒绝他的接吻邀请！这位贵族，您要找谁完成接吻呢？”

海鸥在演出中都没有说过一句话，此时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。大家都对俊美贵族的接吻喜闻乐见，猜测着他会邀请谁做他的接吻对象。

卷儿甩了甩头发，起身朝海鸥走去，似无奈道：“如果大家都不愿意的话，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帮海鸥完成这个任务了。”

海鸥淡淡道：“我拒绝完成接吻要求。”

刚走到一半的卷儿嘎然止步，脸色难看。壳哥嘲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，被卷儿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，壳哥欠揍地耸肩。

台下观众失望地嘘叹。主持人震惊道：“您确定吗这位贵族？如果不愿意完成接吻游戏，是会有五金币的惩罚的哦！”

海鸥朝主持人颌首：“我确……”

海鸥话还没说完，双颊被一双微凉的手捧住了，眼前的灯光被人影遮挡，那个人的脸庞因为光线模糊不清，但海鸥闻到了从他胸襟微敞处传来的干净清甜的味道——这个味道很熟悉，让人舒服而心安，是属于华立风的。

华立风紧张地手都有些发抖，海鸥本就已是贵族里面的落魄者，他的每一块金币都十分紧要，五金币的代价并不小。

可是那真的只是五金币的事吗？他本可以忍住，可当他看到卷儿往这里走来时，理智和冷静已经完全失踪，他几乎是顺从本能地三两步跑到海鸥面前。

他耳膜旁全是鼓鼓的心跳声，观众们兴奋地尖叫起来，口哨声、呼喊声、起哄声几乎要掀破乌托邦大厅的顶部，可他完全听不到。

在理智回归之前，他已经捧着海鸥的脸吻了下去。他的唇贴上海鸥的上嘴唇，温热的触感像山茶花轻柔地落在河川上。海鸥因为惊讶往后退了些，唇瓣微张，背贴上坚硬的椅背，立风的手撑住椅背，小心地阻止他逃离。

他看着海鸥的眼睛——清冽的眸子里全是惊讶和错愕。因心意相通而接吻的情人，通常眼眸里盛满爱意与占有，往往因为那爱意与占有过于满溢，他们会闭上眼睛。

海鸥的眼神让立风的心渐渐冷下来，理智稍微回笼了些，可那几分回巢的理智又全被用来感受海鸥嘴唇的触感。海鸥身上有种疏离的冷，可靠近又似乎是温热的，那种感觉拉扯着立风，他无处可逃地陷入热烈的喜欢里。

无法抑制的爱意通常是稚嫩又深刻的陷阱，陷阱里都是代表欲望的毒蛇和毒花，落入便是无边折磨的黑夜。

但世上永远有人歌颂玫瑰与黄昏。

立风闭上了眼睛，生涩地轻咬海鸥的嘴唇。

他心里升起一些隐秘的欲望。倘若海鸥推开了他，他就是忤逆贵族的平民，胆大包天地冒犯贵族，甚至强迫贵族。他会被扔下船，他会在冰凉黑色的海水中因窒息而死，随后回归现实，所有的星辰都会坠落，他会从迷雾中彻底清醒过来。

后颈被海鸥温热的手掌握住，激得立风几乎要弹起来，却被海鸥压着后颈贴紧了自己。

他几乎是慌乱地睁开眼，一眼望进海鸥的眼睛。他的眼底像低沉阴天的荆棘丛，那眼神并不温柔，甚至让华立风感到害怕。他想退开，后颈的那只手却用了十足的力道，侵略性极强的吻铺涌而来，主动权骤然颠倒。

立风被海鸥压着后颈紧紧靠向他，立风本是弯着腰撑着椅背亲吻他的姿势，此时失去了平衡，有些狼狈地半跪在椅子上，险些跌坐在海鸥腿上，为了撑住身体只能搂着海鸥的脖子。

海鸥的手像牢笼，从华立风单薄的脊背一路而下抚摸到腰肢时，华立风几乎是痛的。另一只手却从脖颈往上，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华立风的黑发，像撕开欲望的黑夜，紧紧压着华立风。他成了囚鸟被鹰隼死死地掌控，只能张开嘴唇，被动地接受掠夺，让浓郁的雪松和檀香味涌入口中。

这一吻比第一对被抽中的平民有看点多了，他们的接吻完全挑动了船民的神经，大厅里人们的掌声和尖叫声没有一刻停歇，随着他们的起承转合形成热烈的声浪。

华立风心跳地几乎要蹦出胸膛，他强迫自己在身体发软前推开海鸥。主持人激动道：“太完美了！我相信这是我们见过最美妙热烈的热吻！他们为我们贡献了精彩的接吻表演，他们的表演不止五金币！乌托邦号愿意为这美妙的热吻翻倍奖励！你们将各拥有十金币的奖励！”

华立风喘着气，海鸥全然是侵略性的，没有半点温柔，他的嘴唇都被咬破，他狼狈至极地退到一边。海鸥没有看他，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。

下一轮接吻游戏已然开始，激昂的鼓声响起。海鸥拉开椅子，在黑暗中退场。

华立风愣了会，直觉海鸥生气了。他犹豫了会，跟着海鸥追了出去。

立风跑出船舱，在船头的甲板上找到了海鸥。海鸥双肘撑着栏杆，指尖夹着一根刚点上的烟，目光沉沉地看着远海的黑夜。

华立风放慢了脚步，他迟缓地登上船头的甲板。一阵海风吹来，冷得他裹紧了衣服。

华立风小心翼翼地来到身边坐了下来，他两手交叠倚着着栏杆的第二层，下巴搭在手臂上，两条腿伸了出去，脚底就是黑色的大海。

“海鸥，你在生气吗？”他侧过脸，抬眼看着海鸥。

海鸥淡淡：“对。”

“对不起，我知道很冒犯。”立风小声道，眼眸也垂了下来，“或许我有很多理由去解释我这么做的好处，但对你来说都是强人所难。而对我来说……”

立风额前的长发被海风吹起，他缓缓道：“选择亲吻你的理由，也不是冠冕堂皇地为了那所谓的五金币。”

“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，我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。我往往不知道怎么做，变得不知所措，自卑又狼狈。”

海鸥吐出一口烟，声音低沉：“在我三十多年的人生中，我曾无数次听到类似的话。”他目光冷淡：“然而，这些所谓的喜欢，都是建立在不了解的基础上。”

“希腊神话中的有一个传说，迈锡尼文明时期，古希腊和特洛伊为了争夺美貌的海伦而发生规模庞大的战争。战争带来无数伤亡，最后希腊人借用木马诡计侵入特洛伊城，把特洛伊城洗劫一空。男人几乎全部死亡，妇女和儿童被卖为奴隶，海伦也被墨涅依斯带回了希腊。”

“人们为了海伦而疯狂。政治家只是借用海伦的美丽引起死伤无数却回报丰厚的战争。”

“那些士兵为海伦的美丽激起疯狂的情爱，为之奋力搏斗，那些所谓的英雄们为了特洛伊的海伦的幻影而厮杀，不过是因为不了解真相。”

海鸥在立风身边坐下，修长的双腿探出甲板，他看着立风：“你对我的喜欢，也不过是因为不了解我。”

立风沉默着没有说话，他的目光对上海鸥的眼睛，似乎是想要确认些什么。

“海鸥，我从来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，我也没有坚定地选择过别人，我对世界的美好没有期待。”立风平静地看着海鸥，缓缓道，“但我无比确信，你是我坚定着喜欢的人。”

“了解你这件事，或许需要经年累月。但喜欢你这件事，大抵一瞬间就是永恒了。”

海鸥愣住。立风看他的目光，多数时候是闪躲而羞怯的，但此时却很坚定。

他喜欢爱人有一双温柔又坚定的眼睛，也曾在不成熟时跌落在爱欲的假象里。可年轻又热烈的爱意横冲直撞又小心翼翼地朝他走来，他一瞬间忘记了缠绕在心脏的痛苦荆棘。

在海风微冷的星夜，他在今晚第二次感受到了华立风嘴唇的温度。

这个吻全然找不到借口，无关金钱和理性，仅仅是干净又青涩的告白。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华立风温柔又坚定的眼眸，却分明看到了围绕在乌托邦号周围的，在黑色深海中发光的游鱼。